随笔|在农村如厕
■刘广波
如厕,这是每个人天天必须面对的也是最为正常不过的,毕竟人有三急嘛!早在秦汉时期,上厕所就有文雅的说法,叫“如”,是去往某处之意,即所谓“凡有所往曰如”。但是,对于城里到乡下走亲访友的人来讲,在农村如厕是件颇费周章的烦心事。
妻子自从与我结婚后,每年坚持从西北千里迢迢来江苏一到两次探亲,其中探望在农村父母是必不可少的课目。儿孙绕膝,这是普天下的父母渴望已久的天伦之乐,也是我父母炫耀之时,毕竟儿子儿媳都在政府部门工作,还走上了领导岗位。可是,这段时间于妻子而言恰恰心生厌烦情绪低落,作为儿媳她又不得不委曲求全,其中缘由与如厕有关。
东南沿海的冬夏两季最令人煎熬,只要到过此地的人都体会深刻。漫长的冬季没有暖气,室外有时候比室内还暖和,尤其是一想起设置在室外的厕所总让人陡生恐惧。许多人说如厕能把屁股冻肿冻青,虽然有点夸张,却很能说明问题。条件稍好的家庭还给厕所围个院墙,一般的家中就扎个芦苇简单遮挡。夏天,炎热难耐,如厕更是苦不堪言。恶臭和沼气交织在一起,成为各类蚊虫、苍蝇、蝇蛆的集散地。海边特有的“花蚊军团”,有的独唱搞单兵突击,有的合唱采取集体行动的。被叮咬过的地方又肿又胀,不挠吧奇痒无比,总挠吧流血生疮,严重影响了心情,损坏了形象。有的蚊子发生声音还好防备,多数悄无声息让人防不胜防。密度极高的蚊虫让好多人谈厕色变。为了躲避蚊子的骚扰,妻子就憋着不去上厕所,甚至想出减少饮食的主意,实在忍无可忍才以最快的速度速战速决,草草了事,即使这样仍然架不住个别蚊子乐此不疲地疯狂攻击,往往一趟厕所下来,轻则被无情的蚊子送上三四个红包,重则脸上、脑袋上、胳膀上、大腿上、屁股上,甚至在敏感部位或关键处都会留下蚊子亲密接触的印记。有的男人为了减少蚊子叮咬,小便不敢到厕所,只好边走路边解决,万不得已如厕了,便是手脚并用,噼噼啪啪浑身打个不停,蚊子的尸首、血迹沾满全身,一幅红黄相间的画面。
妻子每次跟我回老家,什么饮食不习惯,水土不服,语言交流,等等都不是她关注的焦点,最让她苦不堪言的就是如厕这件尴尬事。那时,我妈每天晚上为我们房间喷洒灭蚊剂之类的药水,还帮她准备了一个尿壶,她很不适应,总是便秘,千方百计找借口吵吵闹闹急着要回城里。儿子实在需要上厕所,她心疼被蚊虫围攻,不顾臭气熏天的窘境,一手端着蚊香,一手拿着扇子,站在一旁帮着驱。当然,也怕儿子不小心掉进几米深的茅坑里。有时,我带他们到邻居家串门,厕所卫生不太讲究的人家茅坑到处爬行着蛆虫,吓得他们像看到敌人一样头都不回地往回逃跑。好几次,仅仅因为解决如厕难题,我们只得花钱到街上住宾馆。
前些日子,我计划偕全家回苏北老家,这也是父母去世后第一次回去。这时,妻子又面露为难之色,见她打坝的大小姐的不悦情绪,我就气不打一处来。当然,我清楚她的内心纠结。她埋头在准备花露水、蚊虫必杀剂,被我拦了下来,我满脸骄傲地告诉她:“你不要还生活在老黄历里面,现在的农村再不是过去的景象了。”她以为我在想方设法哄她回去,带着满脸的不屑、质疑和轻蔑的口吻说道:“再发展还是农村。”“骑驴看唱本——走着瞧。”我一边接过话茬,一边驾着小车,带着将信将疑的妻儿他们急速向老家方向奔驰。
车子驶过乡镇,我想起小时候,常听父辈们糟蹋城里人的故事。说乡下人担完排泄物的粪桶后为了去除异味,就跳到河流去清洗。住在下游的城里人全然不知,一个劲地在淘米洗菜,饭桌上吃得有滋有味。结果把城里人听得既生气,又恶心。
其实,对于土生土长的我来说,农村如厕早已不习惯了,何况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妻儿呢?
一到家,妻子跳下车首先到厕所勘察一遍,不由得发出感叹:“如今的农村真的与城里毫无二致了!过去的旱厕拆除,安装了抽水式马桶,没异味,真干净,挺方便。”
看到她满脸的愁云荡然无存,我的心也踏实了不少。这个细微之处的改变,一下子缩小了城乡差别。农村曾经使用过的粪桶也早已不见了踪影,取而代之的是功能齐全的全新式卫浴。
作为文明底线的守护者,厕所也成为了这一文化历程的见证者。
近些年,村里认真落实中央提出的农村厕所革命,着眼改善乡村人居环境、提升乡村面貌、促进乡风文明,筹集资金,成立工作专班,集中化粪池,实行污水统一收理处置,有效防止地下水污染,保障了人民饮水安全。不仅如此,政府注重严格按照《农村厕所革命工程建设技术规范》,严把工程质量,确保了高质高效,一步到位。
曾经的陋农厕,反映的是农村人的“简朴”理念。那个时候,肥料是农业生产的重要原料之一,工业肥料少之又少,到处可见“储备粪料,发醻肥料”成为早厕在乡村普遍存在的原因之一。确实,也给人畜带来不小的困惑。
“厕所革命”计划的实施,彻底改变了人们千百年来的不良习性,杜绝了不卫生厕所带来的传播疾病,危害健康 ,以及粪便中带有致病微生物和大量的寄生虫卵,极易造成粪便污染水、蔬菜、瓜果,蚊子、苍蝇导致肠道传染,损害人们的身心健康的状况。
编辑 杨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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