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扬故事之四｜香花庙

香花庙

■张元鼎

清初，王石谷等六大家的画风影响整个清朝三百年。其中，武进画家恽南田是清初最有影响的花鸟画大家。其画风明丽秀润，被后世称为“南田派”。香花庙方丈十分欣赏恽南田的艺术才能，邀请其游历泗州城。盛情难却，恽南田便在香花庙四壁画了四幅没骨花卉壁画。这四幅画分别为春天的牡丹、夏天的荷花、秋天的菊花和冬天的梅花。人们听说香花庙有这四幅壁画，络绎不绝前来观赏。香花庙香火旺盛。人们感到香客在焚香后，香的余味三天后都没散尽。后来发现是这些画中的花卉释放出来的清香所致。

清康熙十九年（1680），时年48岁的恽南田再次游历泗州城。傍晚，他到了香花庙。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，偌大的庭院中，只有数个和尚偶尔在院中躬身走动，宛如鱼儿在游动，显得格外的空旷和寂静。恽南田见牡丹等没骨画无论在色彩上，还是在精神上，都显得“没精打彩”的样子，好象真是没骨，像散了架子式的。这让恽南田感伤不已。不过，荷花却风韵犹存。这又让恽南田费解。

当晚，恽南田住在庙中，睡梦中隐约感到波涛汹涌，水声不断，像是席卷而来。惊醒之余，他辗转反侧。忽然，恽南田听得庙中两个菩萨在对话。一个菩萨叹了一口气。另一个菩萨说：“看，把你急的！”这个菩萨说：“恽先生今日回武进。可是，这位慈善才子睡意正浓。”恽南田在朦朦胧胧之中，感到惊奇：“这泥菩萨怎么能说话呢？”另一个菩萨说：“命运自有定数。一僧一道未进城，恽先生未出城。”恽南田听说，再想起刚才梦中洪水，仿佛涛声依旧。他再也睡不着了。这时，这个菩萨又重复了一句：“是啊！一僧一道未进城，恽先生未出城。”

面对菩萨对话，恽南田品味着“命运自有定数”这句话，想到了“黄巢杀人八百万，在树在劫再难逃”的传说。唐末黄巢大开杀戒前，为了不杀一个老和尚，便让他预先躲了起来。以往人们开杀戒都要祭祀，有的杀白马，有的杀青牛。黄巢这天便以庙前的老树来作祭品，于是一刀挥去，不曾想将树里一个老和尚杀死。原来，这个老和尚为躲杀戒，藏进了老树的洞里。此事说明老和尚命中该死，躲也躲不过。恽南田再忆起人如鱼游、荷韵依旧和涛声不断的怪异之事，似有醒悟。他赶忙穿起衣服，收拾行李，匆匆出城。

恽南田走出城门时，天上下起了小雨。恽南田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人奔城而来。他走近一看：一个和尚匆匆走进城去。恽南田还来不及喊话，和尚已不见踪影。他只得快速前行。朦胧中，恽南田又见一个道士挥鞭赶着驴车而来。此时，恽南田完全明白了。他向道士喊去。可是，喊声淹没在驴车跑的噪声和越来越大的雨声中。恽南田只得阴天拉二胡——自顾自。这时，后面涛声四起，恽南田掉头看去，洪水正咆哮而来。恽南田就近往山头奔去。这时天已大亮，面前一片泽国。恽南田望着浩瀚的水势，叹息良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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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彭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