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篇小说｜验钞机
作者：张远波
王炳德老两口在新集镇的菜市场经营着一个水产品摊点，由于为人诚信、童叟无欺，口碑很好，生意一直不错。自从进了腊月的门，这生意就别提多忙了，老王在几个大鱼盆的边上招待顾客和收钱，而老伴则专门负责去鱼鳞，打理鱼的内脏和清洗。每天下来都要卖出好几百斤的鱼。
今天，老两口和以往一样，早早地到水产批发市场里。老王凭着多年的经验挑选了几种肉质肥厚、成色上乘的鲜鱼，装上自己由马自达改装的水箱里。老王坐上马自达，套上了头盔、戴上了皮手套，招呼了下老伴，发动机器后，一路冒着凛冽的寒风“啪啪”赶往镇上的菜市场。
刚到菜场，老王的马自达还未停稳，那些等候购鱼的人 “呼啦”一阵把他和老伴边同盛鱼的水箱围了个结结实实。
“老王啊，给我来十斤青混”
“老王，先给我来五条大头鲢子”
……
这波买鱼的一拥而来，把老王夫妻俩忙得够呛，老王只顾称重收钱。这钱啊，就像秋天的树叶一样直往那褐色的木箱里飘落，不到一个小时这满满一水箱的鱼竟卖个精光，惹得旁边同行一阵剃刀般的眼神。
老王吩咐老伴把地上放的工具收拾整齐，自己则在钱箱边清数这些凌乱的钱票。当他把几张一百面额的红票拿在手中时，发现这几张的颜色有些黯淡，质地也没平时的厚实。他便又特地朝着阳光照了照，在钱的左边也有较为清晰的头像，也就打消了疑虑。老伴收拾好盆具凑过来问道：
“老头子啊，今天怎么样啊？”老伴望着老王手中那厚厚的一打钞票笑着问。
“还用问啊？你看不到吗？照这样的生意啊，明年我们就能换一辆带车篷的三轮车，这大冬天的早晨就用不着受罪了。”
老伴看着老王心里一阵欢喜。
第二天清晨，王炳德又是早早地起来，喝了碗老伴做的紫菜蛋汤，啃了两个热好的白面馒头，怀里揣着进货的钱款，让老伴坐在那辆马自达坐垫右边的工具箱上，发动车子向城南的水产批发市场赶去。
今天有一家要办喜事，昨天下午那家人就把需要的量和定金给了老王，让他带来些新鲜的老鳖和数量不等的鲫鱼、扁鱼。到了水产市场后，老王先按那家给的菜单把所需的品种挑选妥当。最后称重算帐一共是一仟一佰伍十圆，卖鱼老板照例不收伍拾的零头，只收一仟一佰圆。对于老板的这份精明，他心里真是舒服，平白地又多赚了伍拾圆。他爽快地从棉袄内的夹层里抽出一打钞票，自己点了一仟一佰圆递给了老板，老板眉开眼笑，顺手送进了验钞机。
“嘀嘀，请注意，这张钞票有疑问。”随着这句警报，老板脸色一紧，老王的心也“咯噔”一下沉了下来。
“你再点点看，是不是机器出了问题，还是什么的？”老王面色凝重，紧张地要求道。
“好好，我再试试……”一连试了几次，都是那几张钞票有问题。那位老板也没有为难老王道：
“老王啊，我看你还是换几张吧。”老板无耐地询问道。
“怎么会呢？这钱都是昨天刚赚来的……”虽然满嘴的疑惑，但老王还是从身上取出几张递给了那老板。
老王还不甘心，拿着这几张钞票又到别的批发点的验钞机上试了试，结果都如出一辙。这回老王的心彻底凉了，不光昨天的辛苦付之东流，自己在这批发市场里更是落下个使用假币的名声。他心里窝火啊！
“不行!”老王心里盘算着，“我也要买个验钞机，不能让那些用假币的家伙再祸害人！”
他快速地走到原先的那个老板处，问道：
“李老板，你看我这也是认不清真假，才有了今天的荒唐事，你看啊，我和你商量一下，你能不能把你的这台验钞机买给我啊？”老王渴盼地望着李老板，真心不希望他拒绝自己的这个好笑的要求。
“啊？你要买这台机子啊！”
“是的啊！”
“可这台是旧的啊。”
“旧的也没关系，这快过年了，我没时间去买验钞机，再者我也找不到卖验钞机的地儿啊，李老板啊，就请你帮帮忙！” 王炳德诚肯地请求道。
“是这样啊，老王啊，我这儿正好有一个新的机子，念在你经常来照顾我生意的份上，我就原价卖给你。”李老板道。
“多少钱？”老王说罢就去掏钱。
“也没多少，就四佰三十圆钱。”
“这是四佰伍拾圆，你也别找了，我这先谢谢你了。”老王干脆地答道。
老王向李老板请教了使用方法后，便把这台还未拆封的验钞机放到了马自达的工具箱里后，又到其它摊位进了别的品种，便匆匆地返回了新集。
由于今天回来的迟，他自己的摊位旁边的几个卖鱼的都卖得差不多了。不过还好，除去那家办喜事的，自己也没进多少，也不用愁卖不完。
老王这次对于每个付钱的人，他都小心地把接过来的钱放进验钞机过一遍，但正当快卖完时，一个妇女走来挑了几条大鱼，付了两佰圆后，正欲提鱼离开，验钞机里传来了那让人揪心的“嘀嘀”声：
“请注意，这张钞票有疑问；请注意，这张钞票有疑问……”随后，老王急切地对那个妇女说：
“大姐，能不能换别的钱啊？”
“为什么要换啊？”那妇女忿忿地说。
“你看，这都报警了。”老王指着验钞机说。
“你说这是假钱？”妇女不依不饶地追问。
“可这验钞机报了警，要不我们把这钱拿到银行再看看。”老王补充道。周围的人听说有人用假钱来买东西，就像苍蝇闻着死鱼般立刻围了过来瞧热闹。妇女见人越来越多，老王又这么较真，心里发了虚，声调也降了许多：
“这钱都是我老公今年打工挣来的，怎么可能是假的呢？”妇女边说边从自己的口袋里重新取出两张给了老王，老王把它放进验钞机。这妇女担心地望着验钞机，生怕这机器又叫出让人害怕的声音。
“沙沙，呼呼”两张钱放进验钞机后很快地出来了。
“这下可以了”老王满意地说。
妇女提鱼走时，口中仍在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。
自打老王用验钞机抓到用假币的人后，大家都说老王做生意有心眼。老王也觉得自从用了验钞机后，没收到一张假币，心里踏实了许多。但奇怪的是，老王自打那次抓到那个用假币的妇女后，生意却没了往日的热闹劲儿。
【链接】作者：张远波，1980年生于安徽滁州，笔耕十余载，任职于淮阴区南陈集中心小学，中小学一级教师。
编辑：豆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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