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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|第一山中竞自由

来源:淮安视点网 作者:刘广波 郑德祺 时间:2024-06-18
导读:刘广波 郑德祺 漂浮,漂浮,浩荡的洪泽湖上,迷离的淮水岸边,山自由漂浮,撑起绿色嘉木,如同伞盖,庇荫远来的疲倦;垒出高挑巉岩,恍若飘动的船帆,扬起前行的动势。它怀抱亭台,记述历史章节,又撒下溪涧,滋润词藻评章。 很久以前,人们用方位为这山命名

刘广波 郑德祺

漂浮,漂浮,浩荡的洪泽湖上,迷离的淮水岸边,山自由漂浮,撑起绿色嘉木,如同伞盖,庇荫远来的疲倦;垒出高挑巉岩,恍若飘动的船帆,扬起前行的动势。它怀抱亭台,记述历史章节,又撒下溪涧,滋润词藻评章。

很久以前,人们用方位为这山命名,南山,标识它与身下城市难以割舍的连结。杏帘在望,它带领都梁、戚大等兄弟姊妹,构筑盱眙山城的样貌。转变发生在一次灵感来袭:900年前,南山接纳了一位失意的旅人……旅人?诗人、词人,也是书法家、画家和石痴……旅人艳羡南山静若永恒的苍翠,落日余晖的金色,为它于波涛间孤身挺起感动,写下“ 莫论衡霍撞星斗, 且是东南第一山”的绝句,慨叹那可堪与衡山、霍山并驾齐驱的峻峭容颜,照鉴在斗转星移时永恒不变的本真,从此人世间多了一座“第一山”,在“江入大荒流”的淮河两岸“一览众山小”,恰如其分的美名,历久弥坚。

芒种时节,烟雨朦胧,转过黄牌街,在当地同仁的陪同下,我们走进第一山。

穿过一道牌楼、一抹山墙,一幅山水画卷转瞬铺陈开来。山前,淮河澄澈,无言东流,两岸杨柳青翠,数声船笛借助漫溢的绿,渡来河水的微凉。山后是现代化的县城,道路通达、楼房迢递、物产丰足,龙虾的红、啤酒的黄,涂抹安居乐业的幸福景象。山中,静成为主题,雨幕轻垂,沾湿枝叶花蕊,青愈发清晰,红愈加鲜丽,石雕、碑刻、飞檐、栏楯,洗去昨日尘土,闪灼原来样貌,人行其中,景随步移;登高而望,山与云接。

在宁静的山中,人们很容易从心的自由继而获得情绪的自由,而于自由之上,扶正飘逸姿态的,是山中故事,以及故事中与第一山融为一体的来者的人生,他们的生命,就是自由的史诗。

挣脱人生际遇的束缚,有人在诗歌中拥抱自由。从官阶变动看,苏轼无疑是失败者,乌台诗案后一贬再贬,平生功业系于远离庙堂的黄州、惠州、儋州。对于精通儒家理论、才华横溢的读书人而言,郁郁不得志的征途,无疑是痛苦的磋磨,更何况苏轼不仅在文学、哲学、政治理论上才华斐然,在具体的管理方面,他的政绩同样傲视群雄,值得称道。杭州治水、密州灭蝗、徐州探煤,为官一任、造福一方。

对于胸有抱负、心有方法的文人而言,面对失败的仕宦生涯,沉沦、逃避、遁入空山似乎是理所应当的选择。但,苏轼没有放弃,即使在最为偏远、远隔海峡的儋州,他办书院、育学子、传薪火,为海南培育了有史以来第一位进士,开启了南国之南,文脉赓续的新篇。

公元1084年,元丰七年的一个冬日,苏轼在泗州友人刘倩叔的陪伴下登上盱眙第一山,写下传诵千古的佳句“人间有味是清欢”。如今,这句词已经成为一种简单质朴生活方式的代言,成了纷繁复杂生活中的追求,被记念在书籍标题上,传扬在网络空间里。苏轼笔下的第一山斜风轻轻、细雨泠泠,淡淡的烟柳遥遥在目……清茶一盏、时蔬几碟足以尽享宴席之娱。暂别奔波的羁旅,在第一山,苏轼得到平淡生活赋予的自由。清欢替换疲倦,成为永恒生命的时空标记,苏轼与第一山从此合二为一。

破除时代局限的诱惑,有人在变革中获得自由。一代代与第一山相遇的大家、清官,不仅为这里带来了浓郁的文学芬芳,也为第一山涵育了鲜明的廉政文化。第一山景区中有许多景观都在着重凸显清正廉洁、担当作为的价值追求。

穿过大成殿,一块刻着《戒石铭》的石碑立在登山的必经之路上。“尔俸尔禄,民膏民脂;下民易虐,上天难欺。”碑刻内容源自后蜀皇帝孟昶的《颁令箴》,北宋开国皇帝赵匡胤选择了四句,将其颁布天下,从此《戒石铭》碑刻成为官府衙门必备的警示装饰。第一山在象征读书求学的大成殿后设置这个石碑,承续古时读书人先学后臣的人生规划,也告诫来此的读书人,学成真本事、矢志走正道。

穿过《戒石铭》石碑,踏过潮湿的土地,我们拾级而上,无论是向东还是向北,总能隔着时空同在盱眙践行《戒石铭》的古代先贤对话。第一山的杏林廊、清风廊、思廉墙上分类介绍了28位盱眙籍或在盱眙为官的清廉官吏的事迹,其中康熙三十一年担任盱眙知县的李霖雨的故事发人深思,面对官吏收取赋税时层层加码克扣给农民带来深重痛苦的积弊,他没有同流合污,而是创新推出“直交法”,设置“赋税投纳申禁柜”,让纳税人准备好税金,登记封存后,直接投入“申禁柜”,剔除了官吏层层盘剥的可能,每年减少浮费杂费数千两。

“百姓谁不爱好官?”在时代局限下,站在贪墨官吏的对立面破除强压在农民头上的额外收费,需要巨大的勇气,也需要建设性的方法。李霖雨用“直交法”替代“中间人”,苛捐杂税、雁过拔毛泽的一系列列问题迎刃而解。祛除弊病、教化百姓,兑现了自己圣贤弟子的执念,守正了“出淤泥而不染”的自由。他赢得了盱眙人怀念称赞、感念 ,人们在久负盛名的第一山为他立碑刻传,纪念一位好官带来的盈面清风,教育后来者清心静气、坦荡前行。

喘息未定,一个熟悉的名字撞入眼帘——吴棠。从他一路走来的风尘中,我意识到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于向往自由独特的注解。

时间回溯到道光年间,湖南道员刘某谢世,其子扶棺回籍。丧船抵达清河县(今江苏淮阴)地界时,派人上岸向刘父故交、清河县令吴棠报信。吴棠得信后,立即派人捎带三百两白银,去船上送给刘某的儿子。

仆役来到河边,看见一艘丧船停在那儿,上前一问,果是某道员之灵,便呈上三百两白银作为祭礼。船上的姐妹两人,接过银钱,千恩万谢。但此船的灵主是安徽皖南道惠征。他的两个女儿也是扶柩还乡,船停在清河码头。且川资不够,正处困顿之中。

吴棠听了仆役禀报,总觉得不对劲,经过再去打听,原来码头上停着两艘丧船,仆役送错了地方。真是无巧不成书。送出去的祭礼如同泼出去的水。阴差阳错中吴棠干脆来个将错就错,送个顺水人情算了。他第二天又封了三百两银子,亲自送到刘某船上。祭拜之后,再到另一艘丧船上,祭拜惠征。

两个少女见到素昧平生的吴县令如此仗义,顿时,感激涕零。姐姐对妹妹说:“千万要记住咱们的恩人,他日若能富贵,一定报答这个贤良的人!”并将吴的名帖珍藏在妆盒中。

这位姐姐后来被选入宫,成为咸丰皇帝的贵妃。咸丰死后,即为垂帘听政,集中国军政大权于一身的慈禧太后。从此,吴棠开启升迁之坦途,并由一个小小的县令,在几年内数次被破格提拔,直至两广总督、闽浙总督、四川总督。

当然,吴棠的官运亨通也有他个人非凡才能的一面。在任知县时,吴棠勇除民患,爱民如子,盖之如天,容之若地。治水赈灾,亲剿捻患,政声卓著,波及朝野。特别是身处异乡,职场是官场,也是名利场,人生无常,面对杂音充斥、屡遭逆境时仍然坚守内心真实的自我,把一如既往重教化、勤做事的执政理念作为另一种向往和追求,实属难能可贵。早在咸丰初年河道总督杨以增就因吴棠在桃源、邳州、清河任上治河有功,尤其是整治丰口漫堤一事,多次上书朝廷保荐;同时,户部左侍郎、太常寺少卿王茂荫亦上疏举荐吴棠,获得咸丰帝全面赞同,咸丰帝降旨河督杨以增察看。后杨又上书赞扬吴棠勤政为民之实才,使“天子知其名”。碑上有两句话评价可见其一斑:都门常做廉明事,乡邑堪留勤惠祠。吴棠滩经滟滪愁奔浪,山绕滁阳见故乡的情怀正是其对精神层面向往自由的生动诠释。其功绩也因此列入国史馆。

在接近第一山的山顶,一幅浮雕展现在眼前。这是当地人民打碎敌人残暴的屠戮,不惧残暴,在抗争中捍卫生命自由的画卷。1938年1月,与凛冽寒冬并行的是盱眙历史上极为黑暗的一页,侵华日军进犯并在此地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。在盱城沦陷13天中日寇杀戮中国百姓2000余人,约占当时盱城常住居民的三分之一,不仅如此,日寇还劫掠店铺、焚烧街道,全城21条街巷中的17条成为废墟,8000多间房屋被付之一炬……硝烟、血腥、哭喊、恐惧,笼罩在侵华日军控制下的盱眙城上空。

浩荡东去的淮河水不会因机枪扫射断流,巍然矗立的第一山不会因炮火轰摧而崩塌,中国人的脊梁、中华民族的文明,只会在死亡的威胁、野蛮的恐吓中愈加坚挺、愈显光辉。

风坡岭战斗是盱眙军民合作抗击日寇取得的一次胜利,盱眙军民以牺牲50多人的惨痛代价,击毙击伤日军近20人,迫使日军从万寿宫、东岳庙撤出,放弃风坡岭高地,退守宣化街。以风坡岭战斗为代表的军民协作抗争及后续的抗日救亡运动,团结了盱眙城各界爱国人士,党的统一战线深入人心,一批抗日骨干加入中国共产党。

似水流年,青山不老。80多年过去了,当年被焚毁的街道如今通达美丽、气象万千。第一山上集中埋葬中国百姓尸体的墓地前,立起了一座纪念碑,哀悼被日军残忍杀害的同胞,仿佛在诉说着在危难中挺起脊梁、奋勇杀敌的英雄事迹。是一座纪念碑,更是一座中华民族的精神丰碑!碑与基座下葱茏的山峦融为一体,盱眙城的历史就是这样,在狂风暴雨中不易春华秋实。

漂浮,漂浮,第一山在城市中漂浮,在逶迤奔腾向东的河水边漂浮,积蓄着自由的风,在古人吟诵的诗词中漂浮,在清官决绝的斗争中漂浮,在战士不屈的眼神中漂浮。物理层面,它因树的冠、花的瓣、鸟的羽、船的帆、檐角的风铃扰动,在心动时,显露漂浮的身影。精神层面,这座山不需要借助什么意象,梦里面它就在漂浮,从张三到李四,从苏轼到米芾。

编辑:杨信

责任编辑:彭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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